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斑鸠带灵性吗 斑鸠入宅是吉还是凶

喜鹊与老鸹

喜鹊冠一喜字,的确是中国人的报喜鸟。乡人有谚:喜鹊枝头叫,好事要来到。喜鹊登梅,喜上梅梢,自古就是画家喜用的题材。

乡人把喜鹊叫做花喜鹊,叫转了也叫花枝俏。的确,喜鹊是很美的,黑袍白褂,美得简约,大方,而且每天里欢天喜地的在枝头炫耀着。也因此,花喜鹊在大家乡间有了个不好的名声,即不孝。从小我就会唱那首儿歌:花喜鹊,尾巴长,娶了媳妇儿忘了娘。把媳妇儿搂在被窝儿里,把老娘扔到雪窝儿里。往往,就有娘一边教孩子唱这歌儿,一边问:娃儿,你长大了娶了小花妮儿,是稀罕(喜爱,亲的意思)花妮儿呢,还是稀罕娘?孩子就奶声奶气地答:稀罕娘!娘听了,就高兴地亲亲娃儿,说着,俺娃儿长大了稀罕娘哩,养活娘“““

喜鹊的窝,是搭在高高的树枝上的,很大,远远就能望见壹个黑疙瘩。喜鹊是很有灵性的鸟儿,这一点从它们那结构精巧的窝就能看出来。一般是在高大的杨树上,阳春三月,杨树刚刚开出毛毛虫般的花来,喜鹊就最初搭窝了。夫妻两个,从西面八方衔来适合的树棍儿,最初一步步构建自己的爱情之巢。高三的时候,教室在四楼,窗外恰一株高大的泡桐树,淡紫色的桐花盛开的时候,那一对白色小精灵就最初搭窝了,一月有余,那直径有半米的窝才搭好。我亲眼看着它们俩在枝头欢唱,跳舞,说着情话,亲热着,好幸福。

我实在是想很清晰地知道一下喜鹊窝的内部构造,于是有一次就爬上了一棵大杨树,一直爬到树梢那个大大的喜鹊窝旁。一看,天呐!我惊呆了,没想到它们的小小爱巢竟是如此舒适而美妙。不像其它鸟类那种仰天的,露空的窝,这窝是有顶的,树枝间巧妙地组合形成了壹个遮风挡雨的屋顶,而在窝的一边,开着壹个小口,这是门。门里是壹个宽敞的圆形空间,这空间里没有粗大的树枝,而是草丝,毛发,一层层结着,很柔软。真是壹个小小的,舒适的家。

不知为何,十几年前的喜鹊似乎是很少见的,而且偶有一两个窝都是搭在几十米高的百年老树上。我那时问大人:那是啥子窝?大人说:老鸹窝。

老鸹,就是乌鸦。不了解人们为啥子把喜鹊窝当成了老鸹窝。而且到现在大家那儿老鸹都是很少见的。老鸹也是黑的,全身乌黑。老鸹与夜猫子在大家乡下是名声相同的恶鸟,它们的叫声都很难听,被认为是报丧的鸟儿。但和花喜鹊“娶了媳妇儿忘了娘”形成鲜明对比的是,黑老鸹在乡间却有壹个孝顺的美名。自古就有乌鸟私情,乌鸦反哺的说法。乡人都认为乌鸦是很伶俐的,而不是像寓言里写的那样,到现在,我还能背下小学一年级时的那篇课文~~一只乌鸦口渴了,到处找水喝““““

老鸹枕头儿,是一种手指头肚儿大小,椭圆形的卵石,一般都是黑的,乌黑,有时也有一些白色的或者青色的,溜儿光。这些石头会在鸟窝里找到,不管是从啥子鸟窝,大家都叫做老鸹枕头儿,说是老鸹睡觉枕的。我小时候有过好几枚,都早已遗失,今年再也没有见过老鸹枕头儿。

花喜鹊窝里经常会有老鸹枕头儿,不了解它们衔来放在窝里是做啥子用的。

花喜鹊还是一种爱情鸟,因了七七牛郎织女相会,喜鹊便于这一天齐集银河,用身体搭起一座鹊桥。七七这一天,是果然见差点喜鹊的,我曾连续观察过几年。不像报纸上说的那样,喜鹊是不群处的,哪儿出现一大群喜鹊,就抓紧报道。大家那儿,喜鹊都是大片大片的,翔集于河边沙滩、树林上。因此七七这天能不能见到喜鹊,是很明显的。在南阳城东,有壹个牛郎庄,相传以前亦有一织女庄,这两村人是世代不通姻亲的,牛郎织女的传说就是源出于此。大家小时候听到的牛郎织女的经历,也是和其它地方不同的。而七七这一天,大家那儿的喜鹊是必去银河,搭建鹊桥的。

花喜鹊,黑老鸹。在大家乡间交织着,矛盾着,复杂着,却真正着。

小虫儿

麻雀虽小,五脏俱全。麻雀的确是很小的,黧灰色,浅浅的斑纹。不知这小家伙得罪了谁,在“除四害”那场轰轰烈烈的运动里,被驱赶杀戮殆尽,弄得“门可罗雀”险些成了空言。

我爷说,当年拉着架子车去桐柏山拾柴火,看见一条山沟里填满了“小虫儿”,成千上万,都是自杀的。这种和人类接触颇多的小小鸟儿,在人类的残酷下,竟也如此无奈与惨烈。

小虫儿,就是乡人称呼麻雀的名字,虽鄙陋,却也含了些许怜爱与亲昵。小虫儿与燕子一样,跟人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,却没有燕子那样光明正大。它们的窝都在砖瓦缝儿里,草,头发,鸡毛,毛线“““`乱七八糟地团在一起,不过该也暖与。

以前村子里多土坯房,房上多缝隙,于是就搬了梯子靠在墙上掏小虫儿。壹个“掏”字,是很形象的。站在梯子上,手里一根棍儿,伸到土坯间的缝里,洞里,探究竟,就拧,一直拧得那些乱七八糟的建筑材料都缠在树棍儿上了,再慢慢拉出来,就有没出芯儿(出窝儿)的雏鸟被带出来,或者是有灰色麻点的蛋,大多都是已经破碎了。老小虫儿就在身边啾啾地叫着,很焦急,很疯狂,却又无可怎么。

掏小虫儿的时候,眼睛盯着那洞,不觉地张了嘴。据大人说有单人因为掏小虫儿的时候张着嘴,结果洞里一条蛇,窜出来钻到了嘴里,那人就死了。

现如今,小虫儿已经又是到处都有了,成群地追逐着,嬉闹着。据说那次小虫儿遭到毁灭性打击,是因为其啄食劳动人民的庄稼,非常是谷子。(小米)其实小虫儿是杂食的,也吃草籽,吃虫。今年种谷子的人家少了,谁家种了一块儿谷子,谷穗黄橙橙的时候,就会在地里竖起远古恐惧儿来,戴着破草帽,拿着破蕉扇,身上穿着鲜艳的破衣服。这主要就是为了吓唬小虫儿。

传闻有卖炸麻雀的,我很痛恨。就那么大一只小小鸟儿,拔了毛,去了内脏,还会剩下多少点儿东西呢?人却还要来吃,在油锅里炸,用竹签插了炭火烤。真是令人很痛心,真是混蛋!

还有一种山小虫儿,比小虫儿稍大,黑色的头,白色的胸腹,灰色的翅膀夹杂些白色,灵巧又漂亮,叫声轻轻的,比小虫儿叫得好听。大家叫山小虫儿,据说是从山里来的。

黄黄鹭和嗏鸡儿

小时候唱的儿歌:黄黄鹭,鹭鹭黄,这枝儿蹦到那枝儿上。不想爹,不想娘,光想小妮儿花衣裳。黄黄鹭就是孙犁老人写过的黄鹂鸟。

黄黄鹭一身脆黄的羽毛,叫声也清脆,确实是很美的。由于这身美丽的羽毛,乡人认为它是非常爱炫耀的一种鸟,但不知如何又延伸到它是个不想爹不想娘,光了解穿衣打扮的小花妮儿身上。不过也难怪,一到柳树发芽,杨树开花,便似乎全世界都是黄黄鹭脆黄色的身影,这枝儿蹦到那枝儿上,啁啾个不停。其实黄黄鹭是很勤劳而且吃虫子的一种益鸟。

记得小时候因为喜爱漂亮的黄黄鹭,就上树去掏它们的窝儿,一般都是在榆树上或是杨树上。掏黄黄鹭的窝是不大容易的,当然不是爬树的问题,而是黄黄鹭护雏,很最牛,而且它有壹个更最牛的亲戚~~~嗏鸡儿。嗏鸡儿是一种老鸹一样全身乌黑的鸟,叫起来喳喳喳的很吵,有着尖利的长嘴,也不怕人。乡人说嗏鸡儿是黄黄鹭的娘舅,因此只要有人掏黄黄鹭的窝,黄黄鹭就拼命地叫,叫它娘舅。周围似乎也总就会有嗏鸡儿,喳喳地就冲回来,照着人的头猛啄,生疼生疼,赶都赶不走。一直到你爬下树了,它还不依不饶,继续进攻,直撵得你抱着脑袋没处躲。儿时有壹个邻居的小伙伴,不是掏黄黄鹭窝,竟是胆大包天地去掏了嗏鸡儿窝,这还了得!结果他被那对老嗏鸡儿撵着从河上一路啄到家,有四五里路呢!甚至于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,只要他一出屋,两只嗏鸡儿就像神兵天降似的冲出来逮着他啄。此后这家伙再也没敢惹过嗏鸡儿,连黄黄鹭都不敢惹了。

嗏鸡儿的大名,或者说是学名,到底该是啥子,我不得而知,也没必备了解,反正在乡里,只要说起嗏鸡儿,大家是都了解的,它是黄黄鹭的娘舅,一种可人的大黑鸟。这鸟身体大,窝儿却超小,只有小茶碗儿那么大,圆圆的。一对嗏鸡儿一窝都养三四只小鸟,往往能看见这些小鸟在窝里挤得致命,拼命伸出脑袋,喳喳叫着。

金脂儿

金脂儿的窝都撘得很低,伸手就够得着。大家村子四周有卫庄渠,渠边是一行柏树,柏树青黑色的叶子是很浓密的,在里面打窝就很隐蔽。金脂儿的窝就经常搭在这些柏树上,圆的,很小,用细细的丝,线,羽毛之类的编织成,很精致。

金脂儿比小虫儿(麻雀)还小,背部腹部以及翅膀上有一层薄薄的金黄色,淡淡的像略施了一层金色的脂粉。乡人就叫做金脂了,又因为小,惹人怜的,加了个“儿”字,叫成金脂儿。

我小时候养过几次金脂儿。记得最清的是一次对门的那个大小伙子说,他家地头儿的杨树上有一窝金脂儿,叫我晚上一块儿跟他去捂过来。晚上,我就拿着手电筒跟他去了,果然在他家地头儿的杨树上,很低的枝杈上有壹个金脂儿窝。手电照着,窝里的金脂儿就不动了,它看不见东西了。一伸手,就把它捂住了,连窝端下来。

我顶喜爱这小小的金脂儿。它伸着小脑袋,使劲从我手里往外钻,想飞。大家用一根短绳绑住了它的一只腿,我拉着它在院子里飞。结果它一挣,我手松了,它竟带着那截绳子飞走了,在天空里消失了。我只感到一点点儿的遗憾,也没有觉得难过,它飞了,带着那根绳子,我就是在想,它会不会被树枝挂住。

此后,我一见到金脂儿,就会留意一下它脚上是否有一截绳子,那是曾经我的一只金脂儿。

斑鸠

斑鸠是我最喜爱,也最熟悉的一种鸟。关于斑鸠的事太多了,但我不了解从何说起。

我从小就会养斑鸠,初中时住校,就在教室的桌斗里养,高中时养在宿舍里,直到大一开学去报到,我还提了两只小斑鸠去,养在宿舍的衣柜里。

斑鸠跟鸽子很像,是近亲,而且极其好养。乡人提起斑鸠,就说是憨斑鸠,其实斑鸠是极有灵性的,一养就熟,长大了,飞走了,还不时过来,你叫它,它就飞回来,啄你的耳朵,啄你的嘴,像个淘气的孩子。但是等他(或她)一旦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,就很少会过来看你了,偶尔过来,也像个矜持的姑娘,不跟你嬉闹了,只是静静地看看你,就飞走了。再以后,你就再也不能从那么多的斑鸠中分辨出它来了。

斑鸠的叫声咕咕的很单调,但是我却很喜爱听。它们“咕咕~~咕咕~~”很热切地点着头叫,这是在求爱,“咕咕~~咕”,这样很悠扬地叫,实在歌颂,抒情。斑鸠的叫声有一种很悠远,很纯净的感觉,细听,你会觉得那是从深邃的时空或者久远的历史中传出来的,幽幽的,悠悠的。

斑鸠鹁鸽,一年十窝。是说斑鸠与鸽子都是繁殖很快的鸟,一月一窝,又因为冬季天冷,夏季天热,各有一窝成不了,所以又说“冻死一窝,热死一窝”,其实不是这样的。不过斑鸠的窝倒真是太简陋了,就那么几根儿粗细不一的树枝,篷起来,就在里边下蛋养娃了。那蛋是白生生的,很好看。一般都是一窝两枚,体型较大的“羽翎斑”是一窝一枚。乡人又说,“三斑一鹞”,说是如果哪一窝斑鸠下了三枚蛋,那么其中有壹个就是鹞子,鹞子凶猛,小时候会吃掉兄妹,而长大了则吃父母。所以我从小就恨鹞子,但是也从没见过哪窝斑鸠有三枚蛋。

大家乡里树林多,斑鸠就多,而且各有各的名字。全身灰色,体型最小的那种叫“药葫芦”;跟“药葫芦”一样,背上羽毛却是深红色像一团火的,是“火斑”,也叫“火葫芦”;比“药葫芦”大,背上的羽毛微微泛红,有胭脂色,而老了脖子上就会长出一圈花翎的叫“麻斑”;体型与鸽子差不多,全身长满色彩艳丽的花翎叫“羽翎斑”。“羽翎斑”的雏鸟刚出蛋壳时,细细的绒毛是黄色的,而其它几种都是灰白色的。这些绒毛随着雏鸟的长大,是会脱落的。

到现在仍时常做梦,养了一对儿小斑鸠。

己丑年四月十七、十八日于雁塔六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