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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西部风微刊】广西?罗方英的小说:《草帽配草鞋》

罗方英的小说:《草帽配草鞋》
沈荣华蹲在河边的大石头上,看着河里游荡的鸭子点了一支烟,沈荣华就好这口烟,烦躁时抽一口,安静时也抽一口,一支烟足够打发寂寞。孩子大了,老伴走了,一个人待上大半天也没人催促着回家了。沈荣华看着夕阳余晖印在水波上的光点越来越暗,灭了差不多燃到手指头的小节烟,嘎嘎嘎地叫唤鸭子,催促它们也该回家了,或许已经形成彼此习惯,只要沈荣华叫唤,自家鸭子就往河岸边游,摇摇晃晃朝沈荣华走来,朝着家的方向慢慢悠悠回去。
沿着河岸泥巴小路往上走,很快就登上硬化的马路上,这些年,村里变化大,以前屯里的路都是东凸西凹的,现在硬化路平坦到家门口,家家户户都钢筋混凝土房子,要是当年哪敢想。但不知道为啥,还是有点怀念袅袅炊烟的农家寨子,要是在以前早已家家户户烧柴煮饭了,敞开大门飘着百家菜肴的香味,屯里主路也热闹,不是东家赶牛就是西家赶羊,还有赶鸡赶鸭的,吆喝孩子回家的,好一番热闹的样子,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,寨子好像缺人气,若不是过节,连喝酒猜码都难揍齐一桌,嘿!沈荣华看着左邻右舍紧闭的大门有点忧伤。
“华哥,鸭子准备可以下酒了!”“一个多月先吧。”“哎!那边,不是长根吗?好像在等什么?”沈荣华看着岔路口探头张望的人对廖长德说道,“还能不是吗!上回吃饭,人家开玩笑地对他说,扶贫政策好,送钱送房,过几天还拉一车女人给贫困户当老婆,他老头子还真信,路上等老婆来着,说他,他还说当初说给房子,你们信吗?嘿,那傻根,归他天天来路上等老婆……”“人家还有追求嘛。”沈荣华想到老伴走后,夜深人静多少也有一份孤单寂寞,所以何必笑长根的傻呢?只是他不懂人前人后演戏罢了。沈荣华懒得再搭理长德笑话长根的傻,意思性地搭讪片刻,赶着鸭子径直回家,静悄悄的寨子似乎因为长根的傻气与廖长德的抱怨泛起些波澜。
背靠着山体的钢筋混凝土房子此时已经略显暗探,孩子们都去广东打工了,偌大的房子有些空荡,老伴走后,迎接沈荣华的就那只小黑狗了,小黑狗一见沈荣华,呜呜低鸣摇着尾巴围着沈荣华脚边转,惹得鸭子嘎嘎嘎在院里乱转,沈荣华一边驱走小黑狗一边把鸭子赶往鸭舍,然后生火煮饭,一个人就这样忙乎,等吃过晚饭,又一个人一支烟一张老摇椅看着天上的星星想着过去的事。
汪汪汪——小黑狗竖起耳朵朝着脚步声的方向跑去。“荣华哥,启铭家夫妻打架。你去劝劝呀,不然怕出事。”“啥事?”“不好啥子说,启铭弟媳从广东回来要求离婚,启铭哥不同意,现在要死要活的。”“孩子都那么大了,去广东回来就开始闹啥子离婚?不觉得笑话吗?”沈荣华一边打开院子大门,一边发表个人看法,一边朝启铭家跑去。
还未到沈启铭家,启铭婆娘泼辣的叫骂声已经充斥整个院落。“你这窝囊废,我都把男人带回家了,你啥还不离婚,你他妈怎么生你这么一个废物,打工不行,做工不行,跟你这一个废物,我倒了八辈子的霉……”“啥说我做工不行,两个孩子不是我的吗?你这个不守妇道的死婆娘,看我收拾你。”“有本事你收拾呀,收拾我就不用回家,孩子未必是你的……”断断续续地对峙叫嚣声杂着锅碗瓢盆的翻江倒海声一起传来,说真的,沈荣华不知道该帮谁,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。当初大家都反对沈启铭找个发廊女人,说不干不净,可沈启铭非说找个婆娘容易吗?人家都能看上自己,还嫌这嫌那说人家不是,家人也知道沈启铭也是吃喝嫖赌之徒,也懒得劝了。两人可好,吵架啥老本都翻出来,啥锅碗瓢盆都齐上阵,好了又一起去把锅碗瓢盆补齐。沈荣华及长德也不知道如何劝解好,扳开拉扯的双方,见他们吵声开始疲软,慢慢不闹了,待上半晌,感觉不会出危险事情,也就离开启铭夫妻俩走了。
路上,沈荣华觉得启铭也真能忍的,只要给一口酒就可以选择屏蔽一切,当啥都看不到听不见。启铭那婆娘也是不害臊,四五十岁的人,照样领着男人回家,全然不顾及孩子,难怪孩子没上完初中就辍学,家也不回,这样的家确实有啥好回?嘿!不明白。不明白的事情也实在太多,就像大哥沈荣昌一样,心硬得像块粪坑里的臭石头,娘百日都能不回,孩子也不理。沈荣华有时候真想问问大哥,这样全然不顾亲情人情后悔吗?但娘死都不回来的人,又以何种方式何种话题介入呢?可怜没爹没娘的孩儿们。在沈荣华看来,在农村,爹不成,娘大部分都跑的,无论是被他人拐走,还是自己出去,无论是哪种理由,沈荣华没见那个娘找回自己的孩子,弥补自己带给孩子的伤害。
六月的天,虽是大半夜,但空气中还弥漫着地表的燥热,从林中略过的风有些清凉。太阳能路灯下不知名的小虫在飞舞,黑色的院子几只萤火虫的绿色荧光一闪一闪的。许久没这样走夜路了,以前总有老伴跟着,现在孩子们也常回家看看,但心里总感觉空着慌。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,其实也未必,沈荣华想到自己和老伴的苦日子,当时家里穷,孩子饭都不够吃,老伴一边眼睛又瞎,一亩三分地根本不够一年的粮食,比比像大哥当时在县城国企厂里上班,自己就是家中最穷最没出息的人。每当屯里有红白喜事,乡亲们聚在一起也都说自己懒,找不到吃的,嘿,说真的人穷在那都被说,明明一天都为孩子三餐找吃的,从早摸到黑但没有成绩,房子盖不起,孩子吃穿比别人家差,在别人眼里就是懒了,可我能干嘛,广东打工,没有技术,想干些别的,没有本钱。幸好天无绝人之路,家里婆娘虽一只眼睛瞎,但每次上山找山药,似乎老天有眼特别眷顾她,总比别人找得多。而且孩子争气,现在都翻身了,沈荣华不知不觉回想过去,想到老伴与自己过去的艰辛日子。
“孩子的妈,我回来了。”轻轻推开铁门时,沈荣华习惯地喊了一下,但瞬间被自己脱口的叫唤声给酸了鼻子,一个人默默关门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小黑呜呜跟在脚边撒娇。夜色笼罩的山因为月光的照耀,可以看到山势轮廓。沈荣华没有睡意,躺在木质摇椅上,看着院子前方的公路、田野、山林朦胧身影,打发着空虚的时间。沈荣华想到老伴,老伴在世时,常说,你看草帽配草鞋,我丑你穷,正好配对,谁也没有欠谁,我若不是眼睛有问题,我啥嫁你这一穷二白的穷光蛋,都是同病相怜,好好珍惜这个家,给孩子一个好的教育。
也幸亏孩子这个瞎眼的娘,别人家过年过节杀猪,她硬是咬牙把猪卖了,当做孩子来年学费。为此,不少挨寨里人私下骂吝啬,孩子们也不少看着别人家眼馋,还好孩子都懂事,都好好读书。都说男人是梁,女人是瓦,娘好是孩子们的福气,家好是孩子们饮水思源的根。沈荣华坚信这个道理。沈荣华又不知不觉想到大哥的孩子,可怜呀,有个当工人的爸爸,在七八十年代也算不错的家庭,可大哥确不理会老婆与孩子,大嫂怕分开久了失去这个家,千里迢迢跟大哥去县城,也不知道大嫂被人拐了,还是其他原因失踪不见,孩子就此没了娘。后来爹娶了后娘,爹便更是后爹,放了孩子不管了,那两个七八岁的孩子手牵手哭喊找娘十里路,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,被厂里拉货的师傅看见,把孩子拉了回来,但两个孩子注定没有可以安心的家。
嘿!像长根、像启铭都摊上一个醉醺醺的酒鬼老爹,结果一个傻,一个颓废。像两个侄仔摊上一个不负责任的爹,一个不知道如何抱怨的妈,结果两个注定没家与流浪。沈荣华一想刚才劝架的启铭夫妻俩,心有些疼,但也不知道痛啥,想想现在的农村光棍多了,成家难了,真成家的,离婚容易了,嘿!时代在不断变化,外出世面见多了,思想也洒脱了,可生米煮成熟饭也不该如此经意把孩子丢了……沉沉的夜幕慢慢压疲眼帘,沈荣华关上大门睡了。
作者简介:罗方英,女,壮族,广西百色人,80后,供职于基层乡镇,爱好文学,系百色市右江区文联协会会员,市作协会员。有诗词、散文在一些刊物和网络平台上发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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