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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颍州文学.征文】阜南.王艳||父爱永恒

点 击 “颍 州 文学” 关 注 我 们 吧!2020164期 总第164期
父爱永恒

文/王艳
父亲临终的时候,我在西藏,接到哥哥的电话,我一阵阵眩晕。老公忙着订票,飞机、火车所有能坐着归途的方式统统没票,站着,我也要见慈父一面!西藏的云如棉絮,纯净,洁白,飘忽在眼前,仿佛伸手就能摘到;一望无际的草原上,时而能看见零星的牛羊。可这往日美景,此刻都黯然失色,我木然地站在车窗内,望着窗外的广袤,悲伤似海,任凭眼泪无声地流淌……站了两天两夜,我终于到了家。哥哥、姐姐,和家族的亲人都在。母亲一把拉住我的手,低声啜泣。三奶说:“你总算回来了,你爸这几天一直往门口看,他是耗着最后一口气等你啊,你不回来,他舍不得走啊!”父亲躺在草铺上,紧闭着双眼,神情安详,像是浅浅入眠。我不愿相信他会舍我而去,握着父亲的手,我低声呼喊:“爸,我回来了……”父亲一动不动。难道这是真的,难道我真的要永失父爱再也难抑心中的悲痛,我失声痛哭:“爸,你醒醒,我回来了…… ”许久,父亲的手指动了动,一滴眼泪从父亲眼里涌出……“啊,父亲还在,父亲还在!”我轻轻俯下头,贴着父亲瘦骨嶙峋的胸膛,漂泊的心像一叶孤舟,找到了避风的港湾。恍惚间,儿时的温馨画面,一帧帧重现眼前……母亲心疼地按了按我的长途站立的腿,一按一个瘪窝,心疼地说:“你看这腿站得肿成啥样了,快到屋里躺一会儿去。”然后我就被姐姐扶屋里,昏昏沉沉地睡着了。醒来时,父亲真的走了!我竟然出奇的冷静,没有眼泪,迎来送往,有条不紊。村里的老人说:“这是你爸疼你,不舍得让你哭。”直到父亲出殡时,我才意识到我将再也见不到父亲了,那一刻,我恨不能挣脱所有人,钻到棺材里陪父亲一起走……是的,父亲疼我,我是父亲最小的女儿。“庄稼佬,向着小”,老话永远有道理。父亲生前是村支书 ,儿时的记忆中,他总是很忙,几乎每天都推着他的大杠自行车出门。回来时父亲老远就摇响车铃铛,我们姐妹几个就推搡着跑出去接父亲。父亲用一只手把我提到前杠上,姐姐们在后边推着车子,叽叽喳喳地等待父亲进屋分糖吃。
在父亲爱的沐浴中,我渐渐长大。小学毕业,我考上了离家十多公里的县城初中。快开学了,要离开家独自生活,我不想去,偷偷抹眼泪。母亲心软,说:“不想去就不去了,在咱们镇上读也一样。”父亲瞪母亲:“你懂个啥,咋能啥事都依着小孩。”原来我的父也是严苛的啊。开学那天,父亲推出他的老永久,非常郑重地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,又在后座上绑上一块旧棉衣,然后骑上车子,用脚撑地,待我坐稳后,父亲才踩脚蹬出发。母亲站在门口一个劲地嘱咐慢一点,小黄狗跟着我们跑了好远,在父亲的厉声呵斥下,才停下来站在原地目送我们。我小声地啜泣 ,父亲说:“哭啥哩,不要怕,有爸哩,你只管努力读书就行!”父亲这一送就是好几年,直到我考上中专。中专毕业后,我被分到镇中学教书。一个寒冷的冬日傍晚,两个同学到学校找我小聚。同学相见,总有说不完的话,那时也没手机,用餐结束已近子时。快到家时,远远看见母亲裹着大衣站在门口张望。望到我,母亲快步迎来,嗔怪道:“你这孩子,出去吃饭咋不跟家里说一声,你看这大半夜的,你爸出去找你还没回来呢。”过了好一会儿,车铃铛响了,父亲冲母亲吼:“还没回来吗?”我连忙跑出来,父亲把车子立好,冲到我面前,伸出巴掌,但巴掌还没落下又收回来了,他低沉着声音说:“下次再出去,一定记得跟大人说,我几乎找遍了你校长和同事的家,爸很担心你,你可知道?”我不以为然地说:“爸,我都二十岁了,工作了!”“二十岁咋了,二十岁也是孩子。”爸说。现在想来,那时的我是多么不懂事啊!是的,在父亲眼里,我永远是他需要操心的孩子。工作后的第二年,我恋爱了。父亲执意让男孩来我家,他说要好好把把关。男孩子来了,父亲开始查户口:多大了,家住哪,父亲是谁等等。第二天天还没亮,父亲就骑着他的大杠自行车出门了。傍晚父亲回来了,原来他骑行五十多里路去打听我未来的婆家了。母亲说:“你真是吃饱了撑的。”父亲说:“瞧你说的,我养了这么大的女儿能随随便便就嫁人吗?”。晚上,父亲到我卧室:“这家人我打听了,不错,但真要到谈婚论嫁的时候,必须要找个媒人来提亲,我的女儿必须要明媒正娶,风风光光地出嫁。”可是,我出嫁的那天,摄影师提议我们一家人拍个全家福,父亲却躲在屋里,怎么喊都不出来……时节如流,转眼我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。教书,带孩子,生活不可避免地走向平庸,看着好友们在大城市生活的无限风光,我也蠢蠢欲动。机会来了,广东某一城市来阜南招聘老师,教坛新星免试录用,解决住宿,月薪是我当时工资的十倍。我的条件均符合。于是兴高采烈的跟父亲报告好消息。父亲说:“你考虑成熟了?”我说嗯。父亲挂了电话。没想到 两个小时后,父亲骑着自行车来了,累得气喘吁吁。父亲坐在院子里抽烟,我搬个凳子坐了过去。“考虑成熟了?”父亲又问。“嗯”“孩子呢,孩子咋办”“我带着。”我坚持。“玉清(我老公)呢?”父亲又问。我说招聘方说可以带家属。父亲瞪着我吼:“你说啥,你再说一遍,谁是谁家属。”我吓得不敢再吭。父亲开始跟我讲大城市生活的艰难,小城市生活的安逸;跟我讲长大了,做事要稳当点,凡事要考虑周全,不能再任性,要有家庭责任感。“不是谁都适合在大城市生活,你这脑子,到大城市被人哄卖了还帮人数钱呢。”父亲下了结论,“哪也别去,就在阜南,安心工作,安心带孩子。”外面的世界很精彩,年轻气盛的我又怎能听进啊!我和父亲僵持着。“爸老了,爸舍不得你走啊!”临走,父亲撂下一句话。这句话,直击我心灵的软肋,那一刻,我的立场改变了。是的,父亲老了,他的头发已经花白,像经霜的嘉禾;他的脸上布满皱纹,像存放一冬的苹果;他脊背佝偻,像不再挺拔的山峰……更让我没想到的是,那个曾经一只手就能把我提车上,那个骑着自行车走南闯北,浑身充满力量的男人,有一天居然倒下了。那天,我正在上课,母亲打来电话,哭着说父亲摔倒了,被邻居送医院了。我赶紧请假去医院,父亲躺在担架上,神志不清。经过全力医治,父亲总算捡回了一条命,但却从此瘫痪在床。医生说父亲得了脑血栓,以后要少吃高脂食物。父亲爱吃开花皮(八大块),酒场又多,从我记事起,村子里但凡有婚丧嫁娶,都请父亲去当支客。父亲这次患病,就是给二叔家当支客,席间吃着开花皮忽然昏了过去,倒在地上。出院时,医生叮嘱一定不能再吃开花皮了。父亲惜命,我知,他是不舍这个家,不舍自己的几个娃,从此不再吃开花皮,改吃枣糕。我们每周末都买好枣糕去看父亲。老公则给父亲量血压,按摩。儿子站在床边,一口枣糕一口牛奶地喂姥爷吃。父亲越来越依赖我们,脾气也越来越古怪。父亲常年吃药,哥哥姐姐买的药他坚决不吃,只吃我买的药,说我买的药吃了才管用。给他买羽绒袄,他问我给公爹买没有,我说买了他才肯试穿。当他知道价钱后,一下子把袄扔了,骂我乱花钱,说以后只给公爹买就行了,他天天躺床上,穿啥都一样。我戴项链,他让我立刻取掉,说万一碰到抢项链的,把你弄伤了咋办。我陪母亲在厨房做饭,父亲不停的喊我,到了他房间,他又说没事……父亲在床上一躺就是八年,直到我的女儿中考那一年。女儿中考结束,我去看父亲,跟父亲说想带孩子去西藏放松放松。父亲非常支持:“去吧,带孩子好好玩玩。”我不放心父亲,对他说:“您好好的,我回来给您带唐卡。”没想到,这一去竟是永诀。父亲离开我五年了,但父亲一直活在我心中。每当我遇到困难,想起父亲,想起他对我的种种好,心里便有了不竭的动力。父爱永恒!
作者简介:王艳,中学语文教师,阜南县作协副秘书长。素心看世界,静心做自己,简单生活简单热爱,相信:回归童心,才是人生最大的凯旋。

本期审核/编辑:王晨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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