吹面不寒杨柳风◎张会霞
那年分家，就因为一间平房，弟兄俩闹得不可开交。
老大家比老二家多一间平房。父亲说，一间房子能怎么分呢？这么着吧，老家院里的两棵树归老二。
两棵树能抵得上一间房子吗？这不是明摆着偏向大哥嘛！老二觉得挺吃亏，跟父亲瞪眼，弟兄俩分家最公平合理的就是对半分，一根柴禾棒也得从中间掐开。
为保住那一间房，老大找本家大爷二爷去说服老二。老二心里窝着一口气，你老大能耐，联合本家一起算计我。老二拿起一把菜刀来到老大家。老大惊诧地瞪大眼睛。老二把菜刀“啪”地插在地上，横在两人中间，得了便宜你倒是舒坦了！老大说你要干啥？老二说不干啥，就是不能让你白舒坦。从今往后，你不是我哥，我也不是你兄弟，咱们老死不相往来。
二十年春去冬来，弟兄俩形同陌路。老大在镇上经销化肥，日子红红火火；老二儿女双全，女儿还考上省重点大学，令人羡慕。
有一天，老二突然对这份亲情的缺失感到空前的遗憾。闺女上大学，家里翻盖楼房，儿子订亲，一桩桩铺天盖地的大事，给老二的鬓角催生了好几缕白发。眼瞅着儿子的婚期一步步逼近，老二把裤腰带勒了又勒，亲戚朋友借遍了，还是无能为力再去买一辆婚车。老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，他隐隐感觉到有一个人正为他准备着一笔钱，等他去拿，但他没勇气推开那扇门。当初是自己亲口说的老死不相往来，怎么能反悔呢？
老大这边，早在大侄女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，就为家里出了个大学生偷偷高兴好一阵子，几次想登门祝贺，却怕吃闭门羹，只得作罢。这会儿，老大知道老二有难处，结婚这么大的事，谁能不塌几处窟窿？除非在外面做大生意的。
弟兄亲弟兄亲，打断骨头还连着筋。老二再怎么横，他小时候吃的奶还是我吃剩的呢。这么想着，老大就找来本家长辈，跟他们说，给老二捎个话，还认我这个大哥的话，孩子的婚事我这个做大伯的做后盾。
天刚蒙蒙亮，老二在老大门前徘徊了一圈又一圈。门突然开了，老大站在门内，别在那转悠了，进来吧！老二有些手足无措，掏出一颗烟递上去，老大掏出火点着。烟雾缭绕着弟兄俩，好一阵子。
有风吹来，虽是春寒料峭时节，一股暖流正缓缓注入弟兄俩的胸膛。

作者简介
张会霞，河北邯郸人，2016年开始在《金山》《昆山日报》《湟水河》《河北科技报》等全国各地报刊发表散文小小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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